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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冈山,地处湘赣边界罗霄山脉中段,介于湖南炎陵县和江西宁冈、遂川、永新四县之交。秋收起义失败后,毛泽东率领起义部队南下,决定在井冈山地区建立革命根据地,点燃了“工农武装割据”的星星之火,照亮了中国革命前进的方向,推动了革命形势的发展,成为中国革命走上以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道路的开端。这条道路,代表着中国革命和革命战争发展的正确方向。

  在井冈山上发生很多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迹,我们这里着重讲述《一根灯芯》《朱德的扁担》《练兵与御寒》《空山计》《一块都是一块,一毛都是一毛》等5个生动感人的故事,集中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和人民军队坚定执着追理想、实事求是闯新路、艰苦奋斗攻难关、依靠群众求胜利的精神。

 

一根灯芯

文/朱良才

  朱良才 出生于1900年,湖南汝城人。文中身份为红4军军部秘书。新中国成立后曾任北京军区政治委员。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1989年逝世。

  在井冈山上,由于被敌人封锁,服装弹药、粮米油盐都很困难。就拿油来说吧,煮菜要用油,点灯要用油……可是敌人封锁得紧,油进不了山;山上只出产点茶油,也很少很少。下山活动的部队,打土豪偶然搞了点油,就成了宝贝。

  记得上山后不久,毛泽东同志亲自向部队宣布了一个关于用油的规定。内容大致是这样:各连(直至营和团以上机关)办公时用一盏灯,可点三根灯芯;不办公时,即应将灯熄掉。连部要留一盏灯,供带班、查哨等用,但只准点一根灯芯。

  此后,在井冈山上,部队都严格地执行了这个规定。一到夜间,熄灯号“嘀嘀嗒嗒”一响,战士们就都吹熄了灯,只有连部的一盏灯,有一根灯芯亮着。

  开始,我们还弄不懂:毛委员有那么多大事要考虑、策划,这么一根灯芯的小事,他为啥还要亲自作规定?后来才明白,这不是小事——在这样的情况下,怎样精打细算、省吃俭用,以保证全体人员有油吃,又使这有限的物资用的时间更长一些,能渡过困难,这是个好大的问题哩。

  毛泽东同志最会区别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也最善于在一定的情况下抓住主要的问题。像这么一根灯芯,看来好像事小,但在当时却也要亲自去抓。这件事给我的教育很深,一直到现在仍念念不忘。在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时,总爱用它来检查一下。

 

朱德的扁担

文/朱良才

  朱良才 出生于1900年,湖南汝城人。文中身份为红4军军部秘书。新中国成立后曾任北京军区政治委员。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1989年逝世。

  要守住井冈山,粉碎敌人的围攻,除了构筑工事、练兵以外,还有一宗大事就是储备粮食。可是井冈山上产粮很少,供给山上的群众还不够,部队的吃粮、存粮,都靠下山打土豪,把筹到的粮食挑上山来。因此在井冈山上的那些日子,“挑谷上坳”便成了我们的一项经常工作。

  从井冈山上到山下宁冈的茅坪,上下足有五六十里路,山又高,路又陡,着实难走。每到运粮的那天,我们天一亮就出发,赶到装粮的地点,有的用箩筐担,有的用口袋背。用具不够,有的同志索性就脱下条裤子,把裤腿扎紧,满满地装上两裤腿,往肩上一搭。这样挑的挑、背的背,翻山过坳,直到天黑才回山。

  那年,朱德同志已经四十多岁了,他也跟大家一道去。他穿着双草鞋,戴顶斗笠,挑着满满的一担米,和战士们一道爬山。大家看到朱军长整夜整夜地计划作战的大事,白天还要参加劳动,生怕累坏了他,便劝他不要挑;又讲他不过,只好把他那根扁担偷去藏起来。本来,藏扁担的同志以为这样一来朱军长就可以休息了。哪知道朱军长却另找来了一根扁担,并且用柴刀把扁担削平一块,写上了“朱德的扁担”五个字。

  从此,他的扁担再没有人“偷”了,同志们挑米的劲头也更高了。同志们还编出了这样一首歌子:“朱德挑谷上坳,粮食绝对可靠,大家齐心合力,粉碎敌人‘围剿’。”每当挑米爬山爬累了的时候,大家就用这歌子互相鼓励。

  朱德同志与战士们同甘共苦的精神和以身作则的模范行动,教育着全军每一个人,更激发了同志们克服困难的信心。

 

练兵与御寒

文/朱良才

  朱良才 出生于1900年,湖南汝城人。文中身份为红4军军部秘书。新中国成立后曾任北京军区政治委员。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1989年逝世。

  上山不久,便是初冬天气了。我们生活在高高的井冈山上,却还穿着单衣。就拿我来说吧,一条长筒单裤,因为连续战斗,不论风里雨里,白天黑夜,起来一身,倒下一铺,早已破得不像样。要补又找不到布,只得挖东墙补西墙——撕了裤腿补裤裆,撕来撕去,结果把一条长裤子撕成了短裤子。为了时刻准备粉碎敌人可能的进攻,部队冒着严寒加紧训练。天一黑,屋里就生起火来,大家围火上课或开会。会后,就在底火周围铺起稻草,有次序地睡下。天刚明就起床,到野外跑步、刺枪、劈刀、刺长矛,让身上冒出汗来,把一夜的寒气赶走。如果不是山顶披着白雪,树木落了叶子,看大家穿着单衣流大汗,真要疑心这不是在冬天呢。

  在工事里的同志们,就不停地操作。这样既加强了工事,又可以赚得不冷。

  这时,只有在外面山梁上放哨的人,是最难以驱除寒冷的。一天夜里,一位班长去查哨,看见哨兵手中持着枪,机警地监视着敌方,可是身体却冷得簌簌发抖。班长走过去,安慰他说:“稍待一会儿,我早些叫别人来换班,你回去避避风。”哨兵听了,决然回答道:“不,班长。只要能给我拿一条毯子来披上就行了!”那时候,战士们都是两人合用一条毯子。班长不愿意抽下别人的来,便去报告排长,可是排长自己的毯子,也早已给另外一个战士了。排长没办法,他俩就一起去找连长和党代表。连长和党代表比战士稍好些,每人有一条毯子,可是抽谁的好呢?党代表说:“抽我的。”连长也说:“抽我的。”争执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两人合盖一条,抽出另一条毯子给了放哨的战士。

  天冷不算,白米也没有了。红米很粗,可是价钱便宜,吃了也很顶饿,所以大家倒爱吃红米了。后来红米也吃光了,我们就煮南瓜吃,稍微放些盐,倒也挺有滋味。只是南瓜有一条“不革命”——吃了以后饿得快,吃的日子长了,还胀肚子。可是大家情绪仍然很高。那时红军战士中流行着这样的歌子:“红米饭,南瓜汤,秋茄子,饭好香,每餐吃个精大光!”

  在井冈山上,我们吃得虽然不好,穿得虽然不暖,每支枪顶多不过七粒子弹。但因为我们有党的领导,有毛泽东同志灵活的作战方法,有群众的拥护,再加上我们全体指战员能同甘共苦,个个英勇善战,打起蒋介石那些草包兵来,却蛮痛快。就在黄洋界上,我们一个营打退了敌人五个团的进攻,并击溃敌人一个团,缴获很多。战士们高兴得跳起来,说道:“现在身上有了棉衣,枪里有了子弹,山上也有了粮食,我们的根据地就像铁打的江山了!”

 

空山计

文/杨至成

  杨至成 出生于1903年,贵州三穗人。文中身份为红4军第28团1营4连连长。新中国成立后历任军事科学院副院长兼院务部部长,高等军事学院副院长。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1967年逝世。

  一九二八年七八月间,在湖南省委的错误主张下,二十八团、二十九团由朱军长率领离开了井冈山根据地,南下湘南去了。为了团结和保存革命力量,随后不久,毛党代表就带领一个营前往桂东方向去接应他们。其余的部队和一些伤员、病号就留在井冈山上。

  湘、赣反动军队见我们内部空虚,便乘机向山上进攻,妄想攻下井冈山。但是攻进井冈山哪有那么容易?我们早已做好了守山的准备:山上储备好了粮食,哨口挖好了工事,哨口下面的山坡上、溪沟里埋上了尖尖的竹钉子。敌人一攻,不是被我们的机枪和手榴弹打死,便是滚到沟里被竹钉子戳坏了手脚。

  敌人连攻了几天,看看攻不上来,便只好驻扎在山根下,和我们对峙起来。

  我当时守在黄洋界哨口上,看着敌人那副无能相,心里着实好笑。不知哪个同志开玩笑地说:“我们的人这样少,还有些伤病员,敌人可就上不了山。这倒有点像诸葛孔明的空城计哩。”另一个同志接口说:“这不是空城计,是‘空山计’。毛党代表选了这块好根据地,加上红军战士的英勇善战,井冈山就成了铜墙铁壁。我看我们也编段戏唱唱倒不错。”这个提议立即得到大家的赞同。反正闲着没事,我们几个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凑起唱词来。终于凑成了一段戏文,还给它起个名字,叫《空山计》。记得这段唱词是:

  “我站在黄洋界上观山景,忽听得山下人马乱纷纷,举目抬头来观看,原来是湘赣发来的兵。一来是农民斗争少经验;二来是二十八团离开了永新。你既得宁冈茅坪多侥幸,为何又来侵占我的五井?你既来就该把山进,为何山下扎大营?你莫左思右想心不定,我这里内无埋伏外无救兵。你来,来,来!我准备着南瓜红米、红米南瓜,犒赏你的众三军。你来,来,来!请你到井冈山上谈谈革命。”

  这以后,我们的文娱活动又添了一个节目。一到休息的时候,就找些破洋铁皮子敲敲打打,弄床毯子一披,唱起这段戏来。

  这唱词反映了我们当时的生活和感情,大家都很喜爱,直到后来反“围剿”的时候还唱哩。

 

一块都是一块,一毛都是一毛

文/杨兴顺

  杨兴顺 文中身份为红4军战士

  我从小就给地主扛长活,家里穷得什么都没有。在滇军打黔军,滇军到处抓兵的时候,我和三个同乡,由贵州家乡逃出来,流落到湖南省。

  到湖南就听说有一支红军,是穷人的军队,不打人,不骂人。我们四个人合计了一下,谁也不愿再给地主做牛马了,就决心参加红军去。我们寻找红军,由湖南走到了江西萍乡,由萍乡又走向宁冈。沿途只要向穷苦的老百姓打听,没有一个不说红军好的。有的听说我们是去参加红军的,还给我们做饭吃。

  到达宁冈这天,正值红军大败国民党军,占领了宁冈。街上的红军多被三五成群的老乡围着,兴奋地讲述着胜利的情况。不少的红军穿着老百姓的衣服,有的头上还缠绕着蓝布,有的臂上戴着红布箍,有的脖子上围着红布。有的拿枪,有的拿梭镖。我们上前去打听参加红军行不行,他们都表示欢迎。

  不久,红军打了胜仗,占领了永新城。从监狱里放出来的穷人,有很多要求参加红军的,也来到了军部。打仗时从国民党那里得来不少的现洋,也抬到了军部。

  晚上,毛党代表给我们这些新参加红军的同志讲话,提到缴获的现洋时,他说:“我们是工农的军队,不是军阀、资本家的军队。他们的钱都归上级装腰包,我们从上到下都是一样,一块都是一块,一毛都是一毛……”

  我刚参军,还没见发过钱,但是我相信是这么回事,因为我看见了毛党代表的衣服也是那样破旧。

  第二天在永新点名发钱。第一名点朱德,第二名点毛泽东,以后点大家。每人发的都是一块现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