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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水·那个唱着乡音的客家妹子

2016-12-02 23:29:00来源:央广网江西频道

  著名歌唱家李谷一说:红英是个质朴善良热情的客家妹子,她的艺术特点带着浓郁的客家风格和风情;她认真的学习过赣南的采茶戏,所以在她的声乐演唱中保持了浓郁的江西民歌和赣南采茶戏的风味,她的声音甜美、清亮,非常动听感人。可以说,风格和风味的保持是一个歌唱演员最难能可贵的,她做到了!

  张红英,著名女高音青年歌唱家,江西宁都人。副教授,硕士生导师。2010年国家文化部第九届中国艺术节音乐类独唱群星奖,成功举办多场个人独唱音乐会,演唱、录制、创作新歌70余首。在参加文化部举办的“百花迎春”春节联欢晚会,中央电视台的《民歌中国》、《中国民歌大会》、国家大剧院举办的国际音乐展览等节目中获得高度评价。主演的采茶畲歌戏《热血山哈》获第五届全国少数民族汇演银奖。代表作有:《共和国的映山红)》、《送郎调》、《美丽江西》等。

  听张红英的歌,总有一些乡情涌动,总有一丝乡音萦绕,总能勾起江西人的万般情愫、无限怀想。本周日《今晚八点半-白明书院-艺术时光》给您请来一位山茶花般温婉、质朴的客家姑娘。我们将以张红英的第一视角来分享她的艺术成长历程,一起垂耳倾听她百灵鸟般动人的歌声。

  我从小特别喜欢音乐,因为是农家的孩子,没有什么机会去接触音乐,但是父亲母亲当时有一个很好的引导方式,那就是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会顺手打开录音机,也就是乡下所言的放磁带的“三用机”。家里的那台还是二手的,配了盒磁带,是太平洋唱片公司出的,叫《中国民歌》。可以说这是父母的无意之举,却让我从小就接受了民歌的熏陶。

  两盒磁带每天早上都放,我每天早上听到的就是民歌。这无意之中就培养了我的音乐感觉,给我种下了音乐的种子。到后面我看电视都喜欢看那种戏曲音乐,跟其他的小朋友不一样,主要爱听黄梅戏、越剧,还有其他的一些剧种都喜欢。

  不仅喜欢听,也勇于唱。小学开始就喜欢唱歌,对着录音机学唱了很多,那时候模仿潘美辰、任静之类歌手的流行歌曲,但是对我影响最大的还是当年那两张老旧的民歌磁带。后来到了初中的比赛和活动都特别踊跃参加。有一次去参加唱歌比赛,在环境不太好的农村学校,拿一根很长的线牵着就这么唱,最后还拿了二等奖,之前从来没拿过奖,心里特别开心。因为这次拿奖,使得我在学校和村里都很轰动,后来就选我当文艺委员。

  后来到了初三的时候,小学的校长跟我爸爸说:“你这个女儿,特别喜欢唱歌,喜欢艺术,我建议你可以送她去读文艺学校,赣州有一个赣南文艺学校,她的普通话也挺好,你可以去打听一下。”那个时候学校老师上课都是用家乡话,我会有意识地在看电视听广播的时候跟着播音员学普通话。如果不是靠自己的兴趣爱好的话,真的很难学得出来。

  1994年,我来到赣南文艺学校求学,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宁都到赣州还算挺远,那时候坐车要坐一整天,要从村里坐车坐到乡里,再从乡里坐车坐到县里,再从县里才有车到赣州,几乎是要坐一天。从天蒙蒙亮坐车坐到天黑。那会晕车,下了车就蔫了,每次去一趟学校要病两三天。一点基础都没有,在赣州培训了两个月,考试还挺顺利,考上了。

  一开始的时候,零基础,什么都不懂。所以一去就是一张白纸,一张白纸也有好处,就是可以自己在白纸上画,全靠我自己了,画得好就是一副很美的画;画不好可能就是画砸了画糊了。有的人已经画过了,老师就不好再往上添东西。有些同学之前是学过的,一开始学起来肯定是比我快的。所以一到学校我感觉很自卑,自卑什么呢,家庭没人家富裕,吃穿比不上人家,那时候我穿得很朴实,都是农村里的那种花衣服。吃的不能跟人家出去买零食、看电影。学习刚入学没基础也不如人家,所以很自卑。

  怎么突破自卑的藩篱呢?第一年的第一次考试,内容是默写《国歌》的谱,我考了满分,我自我感觉音准概念非常好,老师也表扬我了,然后就稍微有点自信了,顺着这点信心我就更加刻苦,每天练功的时间比别人一定要多几个小时。晚上除了复习文化课之外,我都会到练功房多练几个小时。别人练功练得哇哇叫,我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大概是我内心比较坚强,我想,我不跟别人比吃穿,我跟别人比成绩。我从此也暗暗立下一个目标:等我毕业的时候,我一定要每一门都是第一名。等到二年级,慢慢就出成绩,我就超过很多同学了。

  我本来学的戏曲专业,专修赣南采茶戏,同时我的声乐也很好,声乐老师欣赏我,一开始让我练一遍美声,后来对我说你的形象、兴趣爱好、音乐感觉,都很适合学民歌,实际上还是得益于那两张磁带。一唱民歌,音乐感觉就特别到位,特别有味道,自然而然专业就改了。后来我就参加市里的比赛,拿过十佳歌手奖、全市青年歌手二等奖。一旦有了成绩,人的自信心自然就增强了。到了第三年毕业的时候,我所有的科目都是第一名,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从学校毕业。

  毕业之际,江西省歌舞剧院、南京前线歌舞团以及赣州采茶剧团和赣州歌舞剧团都向我抛出橄榄枝,我很纠结,要做选择。出于对当地赣南采茶戏的热爱,我就留在了赣州采茶剧团。当时在学校学采茶戏的时候,很多同学后来都换专业了,改成了唱歌跳舞的,因为好多人认为采茶戏太土了。到今天,我觉得幸好我没有改,我热爱采茶戏,采茶戏对我的歌唱、表演、舞台展现起了很大的作用。学了采茶戏到舞台上唱歌是如鱼得水的事情,我认为这是“傻人有傻福”。

  一到团里,我就被当作一个苗子培养,给我演很多小戏、独唱的机会,跳舞也要上。在团里,我就是红土地上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他们都是这么说“什么都要干,样样都要会”,剧团里人也不是很多,要下乡还要搬箱子,演出完了还得拆卸舞台。90年代条件没那么好,一年下乡任务要完成100多场,去各个县里。虽然很苦,我觉的对年轻演员来说是宝贵的锻炼机会。我从来不觉得很苦很累。

  我在采茶剧团一共待了5年,在这五年期间我也取得了一些成绩,市里的声乐比赛我拿的第一名,省里的比赛我也拿过十佳歌手,戏曲的表演采茶戏也拿过奖。但是团里的老同事比较关心我的前途,鼓励我走向更高更大的舞台。我也想换种环境,想到更高的平台。我想要去的话就去这个行业最高的学府——中国音乐学院去。那会谁都不认识,我就以要进修的名义跟团里签了一个协议,就到了中国音乐学院。

  那时候我的立志要考上中国音乐学院的全日制本科,然后出来去大学任教。为了准备考试,我和一个山东的女孩一起合租一个500块钱一个月的地下室,每天都做题。经过曲折坎坷的考试,专业考试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但后来因为英语底子太差与中国音乐学院无缘,最终调剂到江西科技师范大学(原江西科技学院)。当时我犹豫了很久,原本9月份开学,我10月份还没去报到,学校来催了:你还来不来呀?

  我要下决心,我跟其他高考生不一样,因为我已经工作了五年了,如果上大学我就要丢掉前面的那份工作从头开始,这对于一个贫困的农村家庭来说是不被理解的。最后我毅然决定,拿出之前所有的储蓄,加上勤工俭学和假期参加商演,努力挣每年一万多的学费,最终来到了学校报到。

  进入大学后,我又默默地给自己立了目标,长期目标是毕业之后留在高校任教,短期目标是每年都要拿全省的声乐比赛第一名。后来都实现了,我始终是觉得我跟一般的学生不一样,我以更高的要求来严格要求自己。后来我代表学校参加全国的声乐比赛,也拿了专业组的一等奖。

  在校期间,我为学校添得了不少荣誉,我也觉得母校对我很好,也应该留下来,为母校服务。就这样,我毕业后留在江西科技师范大学,实现了当大学老师的梦想。

  留校以后,除了教学,我依然活跃在各种大型演出活动之中,戏曲专业我没有丢掉,我还是很热爱舞台上的表演。2015年,吉安采茶歌舞剧院排了一部采茶畲歌戏,缺一个女主演,最后找到了我。我也想圆自己一个梦:演一部大戏。后来这部戏也获了省级和国家级的大奖。我认为,一边做老师,一边又能从事歌唱艺术实践,比我想象的要完美。每一个学艺术的人最大的梦想,就是学完之后能站在舞台上展示给观众。学习和实践两条路我都能走,我觉的是最理想的状态。

  但是,源于未能登上最高音乐学府的遗憾,加上高校从教职称评级的要求,我在2011年又踏上了考研征途。当初有人建议我,为了评个职称,随便考一个学校的研究生应付一下就行。我不想那样,我还是想攀登国内音乐的最高学府——中国音乐学院。经过认真地备考,我文化课顺利过关,专业课考试的时候,我状态特别好,表现力也很好,最后顺利考进中国音乐学院,实现了最初的梦想。

  在中央音乐学院,受到朱以为教授指导,我对声音的理解更为深入,声音的理念也更通透了。以前总是觉得自己唱得还可以了,但是在朱老师面前,就还可以更好。什么样的声音是最轻松的、最科学的、最优美的,在音乐学院我专业上得到很大的提升。

  在读大学的时候,我最无助的时候也曾为学费发愁,只能悄悄地找做生意的朋友借钱应急。当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心里还是有落差:以前在台上风光无限,受人仰慕,做回学生,什么都没有。有过这些经历应该会比其他人坚强一些,告诉自己咬咬牙就过去了。

  梳理我的求学从艺的过程,我认为从赣南剧团出来的那段日子是最难熬的。在剧团里我是有编制的,当时在赣州也有一定的影响了,可以说有一点成就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要放弃这一切,而且需要从头开始,没有任何收入了,家里也负担不了,这个时候最需要勇气,不是每个人都能踏出这一步的。尽管那时候工资不是很高,但是很多人还是很在乎这个安稳的“铁饭碗”。我看到的不是那么一点点成就,对于事业上要有一定的野心和更高的追求。

  在音乐的驾驭方面,我认为我的路子还是比较宽的,每一场音乐会都会选择不同的风格,比如说地方民歌、戏曲唱段、歌剧唱段、艺术歌曲,还有流行歌曲。为什么演唱江西本土特色的作品多呢?一是生于斯长于斯,对这片土地有感情,呱呱坠地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客家话,扎根在这篇红土地里,吸收了这里的养分,自然而然也就想唱响江西。二是,我自小就学赣南采茶戏,学了地方山歌,味道比较地道,当地作曲家就首先想到我。《十送红军》(《送郎调》)用普通话唱不出客家话那种神韵。

  一直以来,网上就有说法把我称为“小宋祖英”,我觉得从形象和声音上都是对我的肯定。我在台上化完妆后形象上确实和宋祖英很像,台上的台风跟她也有点像,声音也有点像,这些都是天生的。看待这个问题,我认为没什么不好,但是我希望更多的人记住属于我自己的风格,虽然音色上有些共同之处,但在风格上还是有很大不一样的。大家说我像宋祖英,算是抬举我了,我对这个是一笑而过。

  在地方音乐的风格方面,江西作为中部省份,主要聚居的是汉族,我认为比较有代表的就是赣南的客家音乐。我们的客家音乐既不像江浙地区一样细腻柔软,又不像西部的那么高亢粗犷,恰恰卡在中间段的区域,稍微显得更没个性。参加过多次南北民歌擂台赛,我总结发现,这其实跟我们地域还是有很大关系的。江西有山,但又不是高耸入云的那种宏伟山脉,而是小丘陵,不会很辽阔,所以这样环境下出来的音乐就是细弯小嗓,声音的位置高一些,不会很粗犷大气。

  话说回来,一个艺术家必须要有自己的风格,要打破艺术学院“千人一面、千人一声”的局面,我就要牢牢抓住咱们江西这个特点,赣南是红色文化和客家文化交融的地方,我要立足江西文化的这个特色,努力吸收其他艺术形式,比如说赣剧,我也很喜欢,都会认真去学。只要是江西的特色,我们都要去吃透它。所以我以为,江西的音乐要实现“走出去”,首先要抓住的一是“情”——走心,用情感打动别人;二是语言,尽量保持原生态语言演唱,原汁原味,客家话跟红色文化交融,就形成情感特别丰富。

  关于传统音乐,我继承的是他的精华。有一些东西在现代来说可能没有价值了,像客家山歌就产自于山间劳作的时候,现在很少有那种劳作了,所以就很少去唱这些东西。但是怎么去传承呢,我觉得可以结合当下的审美,从山歌形式和内容进行都进行创新。比如说我最近一次在赣州举行的演唱会,曲目我选的是传统的采茶戏唱段,但我在配器上大胆选择了交响乐,同时里边又配了民乐器,像琵琶、古筝,中西方结合起来,反响和效果都不错。如果只是原生态地光唱山歌,可能年轻人不会喜欢。像这样,发扬地方特色,同时也加入时代元素,我想走到国外去也能受到欢迎,有句话说得好: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现在,我作为一名人民教师,最简单的传承方式就是教学生,最好的方式就是把自己在艺术道路上的的心得体会传授给学生。现在年纪也不算大,下一步我打算出一张客家山歌音乐的专辑,以我自己演唱方式,兼顾当下的审美需求,把以往山歌以“喊”为主的演唱改为“诉说”方式,这也是一种探索。让更多的人听到我的声音,这就是我现在的愿望。

编辑: 王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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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张红英的歌,总有一些乡情涌动,总有一丝乡音萦绕,总能勾起江西人的万般情愫、无限怀想。本周日《今晚八点半-白明书院-艺术时光》给您请来一位山茶花般温婉、质朴的客家姑娘。我们将以张红英的第一视角来分享她的艺术成长历程,一起垂耳倾听她百灵鸟般动人的歌声。